照片里的光線很暗,唯一的光源是從天井縫隙間透出的那一抹亮,借著這道光線,依稀能辨別出蜷縮在角落的少女的臉龐。
女孩披散著頭發(fā),發(fā)絲似是被水打濕,悉數(shù)粘在脖頸和面頰上。她穿著運動服樣式的校服,衣領(lǐng)大敞著,露出胸衣的邊緣。衣衫的下擺被高高撩起,腰腹一覽無遺。
季眠看著照片里和自己近乎一致的側(cè)臉,喉嚨澀得發(fā)緊。
這是……她嗎?
照片里的她看著不過十五六歲,長期因營養(yǎng)不良而泛白的臉上,流露出的是,麻木的空洞。
她不敢想,那時的她正在經(jīng)歷什么,也不敢想,這張照片,為什么會在這一刻,出現(xiàn)在她的手機信箱中。
很快就有人給了她答案。
手機鈴聲宛若魔鬼的低鳴,讓人不寒而栗。
“好久不見啊,季眠,還記得我嗎?”
男人的低笑聲瞬間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強忍住胃底翻涌的吐意,緩緩開口:“什么事?”
她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打開免提,盡可能地從對話中獲得更多的信息。一旁的平板被切換到錄音界面,音頻波紋上下跳動著,一如她此刻不平靜的內(nèi)心。
“嗤,真冷淡啊,明明當(dāng)初的我們是那么親密?!蹦腥祟D了頓,繼續(xù)調(diào)笑道,“聽說你媽這回找了個有錢的老頭?真不知道現(xiàn)在有錢人是怎么想的,大把的年輕姑娘不要,偏要找一個不知道幾手的貨。誒,要不哪天我讓我媽去取取經(jīng),也嫁個有錢的,好讓我過把富二代的癮,你說是不是?”
見季眠沒應(yīng)聲,他收起笑意,輕飄飄地說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我要20萬。照片你也看到了,要是不想人手一份,就盡快把錢準(zhǔn)備好?!?/p>
季眠仔細觀察著照片中自己的臉,表情冷的似是能萃出冰,但聲音卻依舊平穩(wěn):“我怎么確定給了錢之后,你不會繼續(xù)用照片威脅?”
“放心,底片我會一起給你,只要錢到位,保證我這邊一點照片的影子都不剩。”
季眠的拳頭攥得越來越緊,手背上經(jīng)脈清晰可見:“錢怎么給你,打到帳戶上?”
“No no no?!甭犕擦硪欢耸橇钊俗鲊I的低語,“當(dāng)然不是,周三下午五點半,龍躍俱樂部,我?guī)险掌?,你帶上錢?!?/p>
季眠長久沒有回應(yīng),半晌才說了聲“好”。
掛斷電話后,季眠像泄了氣一般,躺倒在床上,她盯著手機界面上的照片,沒有動作。
有一瞬間,她甚至在想,如果一年前她沒有從車禍中醒過來就好了,至少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空白的記憶面對過去。
季眠很快從迷茫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弄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告訴自己。
……
星洲科技
“陳總,即刻運動的劉總回復(fù)了,他說合作可以,但得由您親自和他談。”林奇背手而立,一絲不茍地匯報著。
陳硯舟聞言,從手中的調(diào)研報告中移開視線:“安排個時間,讓劉耀東挑地方?!?/p>
“好?!绷制鎽?yīng)聲,心中卻在嘀咕著,讓合作方牽著鼻子走,這樣不會太被動嗎?但他不敢質(zhì)疑老板的決定,從辦公室出去后便高效地和即刻總裁辦約好了時間。
劉耀東把見面地點選在了萬府會的私人包廂。
“陳總,這邊請。”
侍應(yīng)生為陳硯舟推開包廂門,并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包廂內(nèi)似是已經(jīng)喝了幾巡,酒氣四溢。劉耀東埋在一位姑娘的頸間,邊搖晃著腦袋,邊哼小曲兒。
“劉總,人來了。”懷里的姑娘甜膩膩地開口,還順手戳了戳劉耀東的腰窩。
劉耀東這才抬起頭,視線觸及門邊那道頎長的身影,臉上瞬間帶上了夸張的笑意:“陳總,稀客稀客,快請坐?!?/p>
話雖這么說,他卻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待陳硯舟落座后,劉耀東向懷里的姑娘使了個眼色:“懂不懂事兒啊,快給咱陳總倒一杯啊?!?/p>
姑娘悻悻起身,邁著裊娜的步伐來到陳硯舟跟前,可還沒挨到酒杯的邊沿,杯口就被一只手掌蓋住了。
“陳總,您這可就不夠意思了,來談合作,卻不肯賞臉喝一杯,這不合適吧?”劉耀東瞧見陳硯舟手里的動作,瞬間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陳硯舟卻笑了,他指尖一勾,將酒杯帶到身旁,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伏特加,為自己斟了一杯:“我習(xí)慣自己倒?!?/p>
說完,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劉耀東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露出了滿意的笑。大名鼎鼎陳汝錚的兒子,也會為了一份商業(yè)合作,來赴他組的局,真是新鮮啊。
“這就對了嘛,陳總?!?/p>
劉耀東說罷,捏了把身邊姑娘的屁股,用曖昧的語氣說:“你先出去,晚點我來找你。”
待姑娘離開包廂后,他半靠在座椅靠背上,手里握著酒杯,懶洋洋道:“陳總啊,這次特地約您出來呢,除了聊合作,還想從您這兒討一個人?!?/p>
見對方終于說出了目的,陳硯舟抬眸,靜靜聽著。
“前陣子在這門口,有個丫頭踹了我一腳。聽下邊兒人說,是您手底下的人帶走了她。”劉耀東嘴角掛著令人琢磨不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