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特藝術(shù)協(xié)會也不招人喜歡。
這是蘭道夫和羅蘭的一致想法。
他們竟然會選出那些最不受歡迎的作品,專門開設(shè)一個展廳向全體追求藝術(shù)的欣賞者們開放——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毫不掩飾的侮辱。
對于任何一位創(chuàng)作者,向往、追求藝術(shù)的人來說是,或者,對于任何一個人類來說,也是。
“沒人喜歡自己的孩子被侮辱。”
“那他們?yōu)槭裁匆??”?fù)責(zé)人對此表示十分‘疑惑’。
他微微張嘴,瞪大了眼,那驚的程度不亞于剛聽到自己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一樣“哦,您說的也有理。如果他們不生,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生出的孩子這么丑。”
“您看?!?/p>
他不再壓著音量,因為這里不需要。
“您看看?!?/p>
他手指劃過這些嘔心瀝血的作品,讓蘭道夫瞧它們身上的唾沫。
“丑陋的孩子從生下來后,父母就再也不會提它。可我們不同,我們將它們放在這兒,一是為了警告,警告那些不適合、沒有才情踏上這條崇高之路的人?!?/p>
“二來也是督促、激勵入選者,希望他們有一天能將自己的作品從這廳里移出去,移到另外其他的、真正的展廳里?!?/p>
“您認(rèn)為呢?”
他見蘭道夫陰沉的臉色有要發(fā)怒的跡象,又立刻說這是協(xié)會的決定,而藝術(shù)展,也是多教派聯(lián)合舉辦。
可和他無關(guān)。
“把我朋友的作品撤去?!?/p>
“先生?”
森德斯可不樂意了。
要知道,只有小部分真正喜歡、熱愛藝術(shù)的,才會付錢來展覽上欣賞已成名的、或還未成名的藝術(shù)作品——大部分人,與其說沖著藝術(shù)品來,不如說朝‘衣服’來。
一件價格不菲的衣服,一件如果你不穿,就幾乎等同羅體的衣服。
體面人得參與一些高檔次的活動。
難道還有比這格調(diào)更高的嗎?
有,但沒有這里實惠。
如果用付出&回報來計算,到這兒應(yīng)酬一下午、擺擺樣子,是最實惠的做法。
那么,這件衣服要怎么穿呢?
贊揚諸位贊揚的,侮辱諸位侮辱的。
其他展廳用來贊揚。
那么這里,就是必不可缺的侮辱了。
「他說的對?!?/p>
-
濟(jì)貧院里的孩子們才這么干…齊齊侮辱一個哪怕他們沒打過交道的人。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得說,人類永遠(yuǎn)都是孩子。」
「只是長大一些的孩子,身體強(qiáng)壯,無法無天,沒人管的了而已?!?/p>
-
作為人類,我實在不贊同你的形容,世界是有秩序的。
「首先,你的前半句就不正確?!?/p>
「妖精的眼睛,天使的血液?;蛟S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發(fā)現(xiàn),切掉的手指會再次長出來了,‘人類’先生?!?/p>
「其次,‘世界是有秩序的’——后面是不是少了一句‘但我不喜歡秩序’?」
「熱愛秩序的純種人類?」
「羅蘭·柯林斯?」
沉默。
「…又他媽裝死是吧?!?/p>
這一邊,蘭道夫還在和那負(fù)責(zé)人扯皮,羅蘭卻悄悄推開,穿過笑聲,來到那雕像面前——反正他和小時候一樣,秉承著‘打不過就逃跑’的思路和扳手較量總沒錯,這笨蛋沒什么記性,一會就好了。
雕塑周圍有不少人,一些正發(fā)表著自己那雖然不懂但聲音洪亮的評論。有個人說的,羅蘭覺得很有意思。
他說
‘我雖然不太懂這巧妙的技藝,但既然它被歸于這樣的展廳,就證明它絕對算不上什么好作品,是不是?’
‘這樣看來,它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p>
當(dāng)然也有不同意這說法的,據(jù)理力爭。
不耐煩搖動折扇的淑女,眉頭緊蹙的紳士,吵鬧的人群,哭泣的女人,一臉茫然的孩子。
羅蘭覺得,此時此刻這畫面倒充滿了藝術(shù)性。
他見一些人攥著宣傳單,似乎上面還用極大篇幅登了維克托·薩拉的雕塑,下方注釋了不少。
蘭道夫怒氣沖沖過來時,手里也握著一張相同的。
‘坦白說,我不太樂意向諸位展示這「藝術(shù)品」——別恨它,也別恨制造它的人?!?/p>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們用眼睛看它已經(jīng)是一種痛苦了?!?/p>
下面還有。
‘我恐怕得說,我并不熟悉這位維克托·薩拉——當(dāng)然,我同樣會贊揚或用刻薄的語言評論我并不熟悉的藝術(shù)家。但,恩者在上,請不要拿給我一坨還沒有我兒子糞便別致的物體,并強(qiáng)迫我承認(rèn)這是藝術(shù),行嗎?’
羅蘭認(rèn)為維克托·薩拉先生的雕塑并沒有這樣差。
還有。
‘據(jù)悉,我們的維克托·薩拉先生拒絕了數(shù)次登門拜訪,認(rèn)為花些錢就能用自己的嘔吐物玷污這高貴神圣的行業(yè)——恩者在上,我恐怕得每日多加一次祈禱才能讓萬物之父減輕這罪人的苦難了。’
‘他閉門不出,說什么「別來煩我」?!?/p>
‘維克托·薩拉先生,「別來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