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
江上的暴風雨已經(jīng)散去,天上僅偶爾下兩顆小雨,船工們合力將船帆掛上去,眾人繼續(xù)上路。
憐月梳洗之后,走到甲板上,見船上的人都開始戒嚴。
邵情拿了一塊餅遞給她,解釋道:“走水路,會比走陸路要快,不過,也免不了遇見水匪,他們就喜歡在暴風雨過后的天氣出來劫船?!?/p>
憐月接過餅子:“多謝?!?/p>
他道:“你都不好奇為什么嗎?”
憐月:“為什么?”
邵情解釋道:“可能是水匪認為,船工剛應付完江面的突發(fā)狀況,緊繃的心情就會放松,便會缺乏警惕,此時偷襲能更容易得手?!?/p>
女郎看著江面,只間周圍空蕩蕩的,很是安靜:“這么冷的天,水匪也會出來打劫嗎?”
邵情:“不知道,警醒些,總歸沒錯?!?/p>
憐月吃著餅子,沒有再說話。
她最討厭賊匪了。
由于昨晚,說好了要陪袁景下棋,將餅子吃完之后,憐月便與邵情一起去他房間里尋他。
袁景正拿著竹簡在看,穿著白衣,衣擺和袖子都很寬大,墨發(fā)從肩膀傾泄下來,很好看。
見門口有人敲門,他淡定的抬頭,將竹簡放在書案旁,語氣不緊不慢:“你們二人怎么湊到一起過來?”
邵情道:“船就這么大,湊到了一起,多正常?!?/p>
袁景頷首:“坐吧。”
又轉頭,跟身邊的下人,吩咐:“添壺熱茶?!?/p>
下人:“喏?!?/p>
憐月撩起衣擺,坐在了一側,正對著窗,可以眺望著遠山。
“她剛剛說,要找你下棋,我便跟來了?!鄙矍槊嫔喜惶?,“我私以為,自己的棋藝雖然不算精湛,但是偶爾也能贏一回,可昨日竟是一局都沒有勝過,我倒是要看看你們二人對弈,究竟誰輸誰贏,總歸不能是我太差勁。”
憐月此時無論怎么開口,似乎都不太好,她索性就不搭話,笑笑算了。
袁景抬眸看了女郎一眼,見她垂著腦袋,鬢角的一縷頭發(fā)垂落,正好貼在她白嫩的臉上,身上散發(fā)的氣質是無害的。
他道:“下過不就知道了?!?/p>
說著,袁景擺好棋盤,道:“索性現(xiàn)在無事,來一局如何?”
憐月沒有推遲:“昨日本就答應與袁公子下棋解悶的?!?/p>
玩了兩局,一勝一負。
見袁景贏了,邵情雙手抱胸,嘆息道:“你怎么就贏了,看來這里,棋藝果然就我最差?!?/p>
袁景道:“你知道就好?!?/p>
話落,船突然震動,發(fā)出一聲巨響。
憐月扶住書案穩(wěn)住身體,耳朵動了動,聽到外面開始喧嘩,緊接著是兵器交接的聲音。
邵情皺眉:“糟了?!?/p>
他拿起手邊的劍,頭伸出窗外看了一眼,跟袁景道:“是水匪,阿景,你護好月夫人,我去會會他們?!?/p>
袁景頷首:“去吧?!?/p>
憐月聽到水匪兩個字時,眼睛一閃而過的厭惡,掩藏得很好。
而袁景從房間里尋了一把匕首遞給她:“必要時,用來防身的?!?/p>
憐月沒有拒絕,接過匕首拿在手里。
袁景將自己的佩劍帶上,此時一個光著上身的水匪闖了進來,被他一擊斃命,血灑在了地上。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對方將她護在身后:“跟緊我?!?/p>
憐月:“嗯嗯?!?/p>
兩人走出房間,才發(fā)現(xiàn)船身被撞斷了,船正緩慢的往下沉,甲板上眾人打斗越加激烈,有不開眼上來想要殺袁景的水匪,都還未靠近,就在凌厲的劍刃下,命喪黃泉。
血。
江面全是血。
他回頭,詢問:“你會鳧水嗎?”
憐月?lián)u搖頭:“很久沒有鳧水了,我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可不可以?!?/p>
袁景道:“這艘船快要沉了,你下水后不要掙扎,我會跟在你后面護著你,帶你到岸上。”
“好?!?/p>
憐月看著深黑的江面,心里打鼓,回頭看了一眼淡定的少年,又覺得不能拖累對方,閉眼深吸一口氣,直愣愣地往水里跳。
“撲通——”
冬月的江水十分的寒冷,包裹在人體身上,讓人忍不住渾身打顫。
不過冷水是泡在里面越久身體越熱,她盡量讓自己放緩呼吸,整個人都浮在水面。
此時江面上不僅有殘肢斷臂在漂,不知何時開始起了大霧,加上此段流域的江面本就很寬,在大霧下,視線受阻,很容易迷失方向。
憐月面不改色。
緊接著,她聽到水聲,捏緊匕首回頭,見是袁景,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的。
袁景道:“拉著我的袖子,我?guī)闵习?。?/p>
憐月乖乖聽話,通紅的手指捏住了對方的衣袖,跟在他的身后。
水中還遇到了水匪,不過不成氣候,被袁景輕易的斬殺。
憐月拂開面前的斷臂,看著對方寬闊的后背,冷不丁的詢問道:“袁公子,他們是真的水匪,還是偽裝成水匪的刺客?!?/p>
袁景很是淡定:“為何這樣問?”
她道:“若是水匪劫船,如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