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水

　　 小小的村莊，偏安一隅。

　　 阿萊門的風(fēng)波時而刮過這里，湍急的河流上時而漂過一具尸體，但這里的人們，日子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

　　 對于不速之客，他們并不感到驚訝。因為自從西斯比掌握著名單的消息傳出去后，這里已經(jīng)來過不止一撥人了。

　　 查理甚至看到邦妮熟稔地和幾位背著魚簍的年輕人熱情地打招呼?！昂?，又去捕魚了嗎？今天的收獲怎么樣？”“挺好的，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汛期過去了，我們每天都能捕到一點，您不用擔(dān)心我們的生活。今天您又來打聽西斯比的事嗎？真抱歉，我們還是什么忙都幫不上?！?/p>

　　 年輕人們有男有女，略顯拘謹(jǐn)?shù)鼗卮鹬钅莸膯栴}，態(tài)度很是恭敬，但并不畏懼,他們甚至還想把手里的魚送給邦妮。查理聽完他們的對話才知道，邦妮和阿奇柏德們來這里打聽消息時，還幫他們一起加固了堤岸。

　　 強(qiáng)大的魔法師們，在這個小小的村莊里展現(xiàn)了自己的“神跡”，因此得到了村莊的友誼。

　　 “啊，西斯比！"一個背著背簍的少女忽然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西斯比，忍不住發(fā)出驚呼。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也都面露詫異。

　　 “西斯比回來了！”

　　 “真的是他！”

　　 “他那么久沒回來，我還以為他自己死在外面了呢，原來還活著嗎？”“他怎么了？”

　　 查理沒想過要藏著西斯比，因此大大方方地讓他現(xiàn)于人前。不過西斯比對于他人的驚呼、眼前的一切,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無知無覺。

　　 直到查理輕聲跟他說：“西斯比，回家了?！薄盎亍摇拔魉贡冗@才扭動僵硬地脖子，看向前方的村莊?？伤难圩孢€是空茫一片，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

　　 邦妮抱臂看著，問：“怎么樣，先帶他回家？”查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西斯比的家很普通，是這里的幾十棟小房子里，平平無奇的一棟。唯一值得在意的，大概便是他的家人都不在了。

　　 有的是去世了，有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了別處工作，然后再也沒有回來。但在阿萊門，這也很平常。

　　 當(dāng)西斯比走進(jìn)那棟已經(jīng)布滿灰塵的屋子里時，有關(guān)于他回來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村子。前來看熱鬧的人不少，而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也并不知道西斯比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他們甚至不知道站在查理身邊的就是他們的領(lǐng)主，貝兒小姐。村子里的平靜被打破了，但又好像沒有。

　　 “這里會有什么線索嗎？"貝兒好奇發(fā)問?！拔乙膊恢?，但有一點我很在意。"查理在邦妮的來信中，看到這樣一個信息：半年前的某一天，西斯比渾身是水地從外面回來。別人問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此后三天閉門不出。

　　 西斯比的人生軌跡，一直以來都很清晰。

　　 他出生在這個偏僻的小村子里，而在他年幼時，他的爺爺是這個村子里的“智者”。他會粗淺的觀星，預(yù)判明天的天氣，而后告訴村民，什么時候可以下河捕魚，什么時候會下雨。

　　 這并不稀奇。

　　 像這樣的民間智者，在托托蘭多比比皆是。嚴(yán)格來說，這屬于生活的智慧，是歲月的沉淀。

　　 不過，西斯比跟著爺爺耳濡目染，也喜歡上了觀星。他的爺爺發(fā)現(xiàn)他很有天賦，便決定送他去拜師。

　　 彼時的加西亞公爵，還未與吸血鬼扯上關(guān)系。領(lǐng)地里的領(lǐng)民們，生活雖然算不上多好，但也還有余錢能夠送孩子去學(xué)一門技藝。西斯比就這樣踏上了成為占星師的道路。

　　 他的爺爺說他很有天賦，村民們并不懂什么占星，便也跟著一起夸他。到了城里，他的老師也說他很有當(dāng)占星師的天賦，高興地收下了他這個學(xué)徒。但西斯比不知道，這其實是爺爺對孩子的愛、是期許、是客套、是善意的夸獎、是為了不斷地收取學(xué)費(fèi)而編造的謊言。謊言總有被戳破的時候。

　　 西斯比懷著滿腔熱情踏上成為占星師之路，勤奮、努力，卻屢屢碰壁。他向貴族自薦，渴望進(jìn)入城堡工作，卻被嗤笑著拒絕。他曾去商隊任職，占卜吉兇、觀測天氣，卻因為一次失誤，導(dǎo)致商隊蒙受不小的損失，因此又被趕了出來他最終選擇去集市擺攤，勉強(qiáng)度日。

　　 如果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許他也能認(rèn)命?？呻S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阿萊門的狀況越來越糟糕。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很快，西斯比的爺爺也病死了。西斯比得到消息趕回去，卻沒趕上見他最后一面。過來幫忙的村民們只聽他不停地喃喃念叨著兩句話。一句是：“我占卜過了的?！?/p>

　　 另一句是：“他沒事?！?/p>

　　 葬禮還沒結(jié)束，西斯比就發(fā)瘋似地跑回了城里，他要去找他的老師，想要質(zhì)問他，為什么會這樣。

　　 可當(dāng)他趕回去時，他那個坑蒙拐騙的老師，已經(jīng)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他不知得罪了哪個貴族，被吊死在了集市上，尸體過了幾天都沒人敢去放下來，最終招來蒼蠅環(huán)繞。

　　 不久之后，西斯比參加了那場占星師的聚會，見到了蘭瑟。以上種種，都是邦尼四處走訪得來的。雖然從別人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