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屬于魔法的紀元,一個充滿想象的時代。
舊神狼狽謝幕,新的信仰,誕生于那些奇詭瑰麗的魔法之中。
某一天,命運投下了一枚松果。
于是新的故事開始了。
——《魔法歷書·晨星之章》
“嘿,查理!”
輕快的聲音傳入街巷,鹿皮靴追著夕陽跑過石板路,又在即將踩上水坑時輕松一躍,落定。抱著一袋長棍面包的棕發(fā)少年看著坐在街邊臺階上的身影,熱情洋溢地呼喚他的名字。
查理在嘆氣,雙手托腮,用亞麻細繩隨意扎著的金色長發(fā)從肩頭滑落下來,在夕陽里染上玫瑰色的光暈。
棕發(fā)少年往左右瞧了瞧,彎下腰來小聲打聽:“我聽說,你今天又花了十銅幣從智者那兒買了一本魔法書?”
查理這才抬起頭來,淡綠色的眼睛里仿佛盛著一抹天生的憂郁,“你知道的,杰弗里,我想成為一名魔法師?!?/p>
“唉,誰不想成為一名尊貴的魔法師閣下呢?”杰弗里的語氣里也滿是羨慕,像他自己,即便測出了一點點微薄的魔法天賦,可因為家里兄弟姐妹多,付不起高昂的學費,那點可憐的天賦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場,所以只能給脾氣古怪的老鞋匠做學徒,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呢。
不過緊接著,他又小聲說:“但你肯定被騙了,老鞋匠說過,這些民間智者,尤其是混跡在集市里給人占卜看相的,十個里有九個半是騙子,剩下半個是略微有點良心的騙子,那良心比灰毛鼠的眼睛還要小,大約也就是在你祈求成為魔法師的時候,保佑你學會一兩招蹩腳的魔術!”
許是他的比喻足夠好笑,稚嫩的臉上略顯嫌棄的表情又很生動,查理彎了彎嘴角,那眼眸里的憂郁就散了一半。
只是他剛想開口說話,街對面就傳來一陣嬉鬧聲。
幾個孩子在沖這邊做鬼臉,吐著舌頭怪聲怪氣,“哦,可憐的查理;哦,憂郁的查理……”
“喂!”杰弗里叉著腰大喊,孩子們便嬉笑著一哄而散。
“別在意,杰弗里,我沒有生氣。”查理叫住他,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對于此,杰弗里總是有許多不解,被嘲笑、被奚落,他真的不生氣嗎?
遙想起一個月前,查理剛搬到灰帽街的時候,杰弗里還以為他是一位貴族。瞧瞧,那頭微卷的金色長發(fā)還有淡綠色眼睛,多么像住在瑪格麗花園里的貴族老爺們!
可貴族怎么會出現(xiàn)在灰帽街呢?哪怕這里有整個瑪吉波城最好吃的蜂蜜面包。
街上的人們對他充滿好奇,但后來的事情證明,查理似乎、可能、確實不是一個貴族。就算他是,也已經(jīng)落魄了。因為沒有哪個貴族少爺是十六歲都沒有正式接觸過魔法,被高等魔法學院以超齡為由拒絕的。
也沒有哪個貴族少爺是在高等魔法學院拒收之后,還要自行前往各個法師塔求學,又因為天賦不行接連被拒的。
哦,可憐的查理。
哦,憂郁的查理。
誰都知道查理想成為一名魔法師,可他不行,連街邊的小孩子都知道查理是個白日妄想家。
杰弗里卻覺得查理很不一樣。
他望向查理身后那棟奇怪又破舊的塔型建筑,有人說里面死過人不吉利,是兇宅,所以才會被廢棄;也有人說它是棕仙和矮妖們的秘密作坊,因為窗戶里偶爾會閃過奇怪的光;而老鞋匠說,它是一座曾經(jīng)住過女巫的女巫塔,是神秘的、邪惡的存在會光顧的地方。盡管它只比老約翰鐵匠鋪的煙囪大,和那些巍峨的、高聳的、神秘的法師塔比起來,差遠了。
調皮的孩子們總是被禁止進去探險,而查理在一個月內接二連三的失敗,也被認為與這座怪塔有關。
多不吉利啊,老人們覺得他得去敲敲木頭求好運,但不能是塔后的那棵松樹。因為松樹往往用于哀悼。
言歸正傳,塵封的怪塔的門開了,在一個平凡的午后拿著鑰匙住進塔里、一心想要成為魔法師的查理,在杰弗里的心中就成了神秘的代名詞。
他總覺得他會不一樣,瞧瞧,這一個月過去了,被拒絕了那么多次,臉都丟光了,他還沒有放棄呢!
這是多么令人崇敬的、執(zhí)著的夢想精神??!
如果查理知道他的想法,大約又要嘆氣。
因為此查理非彼查理,那個一心想要當魔法師的查理,已經(jīng)在五天前因為酗酒去世了。再醒過來時,這具軀殼里裝著的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紀白。
紀白在穿越前是一個美院的學生,正值大四,背著行囊去某地寫生,卻在半路遇上泥石流。再次醒來時,他就躺在怪塔的房間地毯上。
窗戶半開著,棕紅色的松鼠站在窗臺吱吱叫,舉著一顆又一顆的松果往紀白身上砸。最后一顆命中額頭,硬生生把他給砸醒。
松鼠怪叫著跑了,紀白這個從二十一世紀飄蕩來的靈魂,卻不得不留下來面對穿越的離奇現(xiàn)實。
好在他穿越之后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在福利院長大的經(jīng)歷造就了他處變不驚的性格,這才沒有鬧出什么笑話。
查理·布萊茲,嘉蘭帝國南都郡柳利勛爵家的養(yǎng)子。
柳利勛爵共有二十余位養(yǎng)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