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銀月

　　 當(dāng)查理再度睜眼時，一道透過縫隙而來的光，灑落在他眼中，讓他下意識地抬手遮擋。他有些恍惚,有些茫然,大腦空空的，好像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沉睡，岡從虛無中醒來。

　　 “喵。”一聲貓叫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

　　 查理這才意識到，天竟然已經(jīng)亮了，那光是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而他躺在地板上，不知已經(jīng)躺了多久，身上還多了條毯子。這毯子毋庸置疑，一定是本給他蓋的，自己不是第一次倒在地板上睡著，而本也不是第一次給他蓋毯子。

　　 本在干什么呢？

　　 他在靠近窗邊的位置，與松鼠大戰(zhàn)。松鼠舉著松果，左沖右突，企圖突破他的防御，救人于沉眠。本跟它解釋了它都不聽，于是一邊罵它笨，一邊阻攔，雙方哼哼哈哈、激戰(zhàn)正酣。<6

　　 “本？"查理撐著地板坐起來。

　　 本聞聲回頭，看到查理蘇醒，連忙奔來。如果不是他哭不出眼淚，此時此刻的他，恐怕已淚灑瑪吉波。

　　 “我睡了多久？"查理問。

　　 “你昨天堅持到半夜，然后就倒了?，F(xiàn)在、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快中午，松鼠一直在外面叫，我們怕它引起別人注意，就先放它進(jìn)來了。“本一五一十地回答他，而隨著他話音落下，松鼠看到查理醒來，也不再執(zhí)著于砸松果救他。松果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查理身邊。

　　 “它有再說過話嗎？"查理將松果撿起。

　　 “沒有哦。"本搖搖頭，“你倒下之后，它也掉在地上了，我怎么撥弄它都沒有反應(yīng)，好像死了呢?！?/p>

　　 查理若有所思，難道是能量暫時耗盡，自動“關(guān)機(jī)"了？這時，本又想起什么，道：“哦哦對了，還有棕仙，棕仙回來了，我把它關(guān)在了廚房里！”

　　 “關(guān)？”

　　 查理注意到這個用詞，當(dāng)即顧不得研究松果，也沒急著驗(yàn)收自己現(xiàn)在變得有多強(qiáng)，而是下樓去廚房見棕仙。

　　 只見廚房的角落里，窗外看不見的地方，白色的肋骨圍在地上搭成了一個圈，而棕仙就趴在圈里，撅著屁股睡得…1睡得并不安穩(wěn)，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可沒有欺負(fù)它哦。"本連忙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讓它不要亂跑，還給它喝了熱牛奶呢！”

　　 查理也看到了，白骨圍成的牢籠里還有一只碗，怪貼心的。說話間，棕仙也醒了，它先是瑟縮了一下，待看清楚來人，嘴一癟，就要哭?！霸趺戳?？發(fā)生了什么事？"查理單膝跪地，聲音溫和?！八?、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棕仙很傷心，頂著頭雜亂棕色小卷毛，眼淚像珍珠，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這一幕，讓本都有點(diǎn)不知所措，只能看向查理求助。查理便把棕仙抱起來，熟練地托著它的屁股，拍著它的背安慰。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查理也不是沒有這么哄過小孩兒。<3事實(shí)證明，這招對棕仙也很管用。它把頭埋在查理懷中，揪著他的衣服，哭了一會兒，總算平靜了下來。<2

　　 不過它可能是難為情了，半晌都不肯抬起頭來，只是悶悶地說：“他說，他是背叛者，沒有資格再來松塔?！?/p>

　　 查理的心往下一沉，“背叛者？"<1

　　 貓第一次有了很大的反應(yīng)，像是憤怒，指甲抓著地，“喵?！薄八?、他……“棕仙抖了抖尖尖的小耳朵，終于抬起頭來，但還是怕怕的，緊緊依偎在查理懷中，小聲說：“他還說，松塔迎回了它的主人，接下來，他就要離開這里，用生命去完成最后的贖罪了，所以讓我不要再跟著他?！边€有一句話，棕仙沒有說出來。當(dāng)老鞋匠將它趕回來，讓它不要再跟著他時，他的原話是：“我不配?！?/p>

　　 可是心思單純的只會幫忙做鞋子的棕仙，并不理解什么配不配的。它只知道老鞋匠不要它了，它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回來將他的話轉(zhuǎn)述給查理。對于轉(zhuǎn)述的這些話，查理卻并不怎么動容，因?yàn)楹唵蔚貜呢埖姆磻?yīng)，再加上“背叛者”“贖罪”這幾個詞，他就可以拼湊出一個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故事。他放下棕仙，再次看向貓，問：“老鞋匠背叛的，是弗洛倫斯，對嗎？所以弗洛倫斯死了，她再也沒有回來?！?/p>

　　 貓沒有再說話，那雙跟查理一樣的淡綠色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他，用沉默，予以作答。

　　 “什么？你們在說什么？什么……背叛？"本愣愣的。查理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所謂背叛，不論是無心的背叛，還是有意背叛，都已經(jīng)導(dǎo)致了最終的結(jié)局。但他也知道，想要?dú)⑺栏ヂ鍌愃鼓菢訌?qiáng)大的人，幕后黑手必定也同樣強(qiáng)大，老鞋匠大概率只是個從犯。他或許意識到是自己的過失導(dǎo)致了弗洛倫斯最終走向死亡的結(jié)局，或許是背叛之后幡然悔悟，總之，他最終隱姓埋名，偽裝成一個跛子鞋匠藏于灰帽街。他成了沉默的守墓人。

　　 守墓也是在贖罪。

　　 當(dāng)光陰輪轉(zhuǎn)，松塔迎來新的主人，守墓的使命結(jié)束，他也就離開了。接下來他要做什么？在生命的最后發(fā)光發(fā)熱，去找真正的幕后黑手報仇，用生命贖罪嗎？1

　　 查理不想評價這樣的行為。

　　 過去的故事，有待細(xì)節(jié)補(bǔ)充，現(xiàn)在還不到蓋棺定論的時候。因?yàn)椴钪晾澹赡苤囈郧Ю?。而不論老鞋匠有沒有背叛弗洛倫斯，他在灰帽街的行為幫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