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秦大爺推門而入
宮門厚重的朱漆在身后緩緩闔攏,隔絕了殿內壓抑的爭論。秦恭步下玉階,凜冽的寒風裹挾著細雪撲面而來。秦恭出了宮門之后,章國公立在一旁,臉色鐵青,方才議的正是江南暴動案,牽連甚廣,官員,商賈皆不能幸免。
而這場打著復辟前朝旗號的動亂,矛頭直指舊朝舊臣。章國公這位曾在前朝位高權重,以清流風骨著稱的文臣翹楚,雖在新朝招攬下仍保國公之尊,世家體面,但在許多前朝故舊和新朝臣子眼中,他終究是背棄舊主,屈膝新朝的貳臣。
那些若有似無的鄙夷目光,如同附骨之蛆,平日里不顯,但此刻在這風口浪尖上,便如芒在背。
章國公顯然也受不了周遭若有似無的打量,猛地一甩袖,轉身就走。而這一邊,三皇子面帶溫煦笑意,上前與秦恭寒暄,話題先是繞著江南案,三言兩語后,又極自然地轉到了日常起居,言辭關切,態(tài)度彬彬有禮?!皶r候也不早了,秦大人,尊夫人還在偏殿候著你呢,莫要讓她久等才是,秦大人還是快些過去吧。"三皇子面色帶著一絲不甚健康的蒼白,語氣溫良。一直靜立一旁,方才在御前頗受冷落的二皇子,此刻終于動了,他掃過三皇子,鼻間幾不可聞地冷哼一聲,三皇子立刻低下頭噤聲,姿態(tài)恭謹。只剩三皇子站在原地后,他看了看他們兩個人離開的方向,然后揮手對旁邊的侍從說,“這位二皇兄,行事還是這般直來直往,又一次如此明目張膽地開罪秦恭,當真是..…
侍從垂首屏息,只聽三皇子低低吐出未盡之語,“當真是愚不可及?!?/p>
不過,既然有人搭好了戲臺,他樂得順水推舟。宮禁深深,重重回廊曲折蜿蜒,朱欄玉砌在漫天飛雪中模糊了輪廓,唯余宮墻根下幾株紅梅,在皚皚白雪中灼灼綻放,分外刺目。周婆子捧著剛從管事宮女處領來的厚實錦緞斗篷和一件簇新的皮裘,步履匆匆地往回趕。
風雪太大,她得趕緊給大奶奶帶過去,免得回府路上再著了風寒。想起去年冬夜出宮后大奶奶就病了一場,周婆子就覺得疏忽了,總是這樣,殿內炭火足,暖意熏人,一出來就忘了添衣。
終于回到熟悉的偏殿門口,周婆子推門而入,口中喚著,“大奶奶,我把厚衣裳取來了,待會出殿門時披_…
殿內卻一片死寂。炭盆里的炭燒得正旺,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可原本該燃著香的香爐卻空空如也,一絲煙氣也無。
周婆子心頭莫名一跳,她疑心溫棠去了內室歇息,忙掀開垂落的珠簾向內走去。
內室之中,溫棠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方才開門栓的動作幾乎全憑本能,待那門栓滑落的輕響入耳,
前次的記憶猛地刺入腦海,她狠狠掐住自己臂彎內側的軟肉,尖銳的疼痛讓她勉強維持住一絲清明,立刻就想退出去重新鎖門!但是出來之后就撞進了一個滾燙的胸膛。
捂住她口鼻的手已然松開,但那灼熱的氣息和禁錮的力量感仍在。那個身影背對著她,坐在離她幾步遠的冰冷地面上,雙腿交疊,雙腿看似隨意交疊,脊背卻繃得筆直。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沉默而危險的距離,
溫棠只覺得渾身像被架在火上炙烤,每一個關節(jié)都在發(fā)軟,那異香混合著酒力,正瘋狂吞噬她的理智,手臂上被掐出的紫痕陣陣刺痛,提醒著她危險。她咬著唇,用盡全身力氣,一寸寸朝門邊挪去。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門板,可就在這一瞬,手腕便被攥住,她整個人被翻轉過來,抵在門板上。
“你現(xiàn)在開門,是想讓闔宮的人都來看看秦大奶奶此刻的模樣?“章堯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汗珠順著他下頜滑落,砸在地板上,發(fā)出清晰的滴答聲。溫棠的手被他死死按在冰冷的門板上,動彈不得,他攥得那樣緊,指節(jié)泛白,過了許久,感受到她不再掙扎,那力道才緩緩松懈下來,卻并未放開。溫棠沒辦法動彈,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急促的心跳聲在這個死寂一片的地方也格外清晰沉重,一點一點蔓延開來。章堯終于再次后退,兩個人拉開了些許距離,但那雙眼睛卻沒放過她,如同燃著暗火。
他抬眼看向逐漸縮在墻角,徒勞地一寸寸向后挪動的溫棠,她臉色酡紅,眼神渙散,濃密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水珠,很顯然,被酒和香折磨得不輕,她如今的那點微弱掙扎,在洶涌的藥力面前,顯得可憐無用。
章堯喉結滾動,克制壓抑的喘息,慢慢俯身靠近,聲音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沙啞,“每次見我,都如避蛇蝎,我當真長得像要索你命厲鬼?”他頓了頓,冷意刺骨,“是你,背棄了你我之約。”溫棠的視線模糊不清,全靠指甲深陷皮肉的尖銳痛楚才維系著腦中那絲岌岌可危的清明,聽到他這般顛倒黑白,不知羞恥的話語,她厭惡地偏開頭,連一個字都不想回應。
章堯卻伸出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將她的臉掰了過來,強迫她迎視自己,眼神冷漠如冰,“我先娶尚書千金為妻,再迎你入府,到底有何沖突?我并沒有背棄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婚約,溫棠,背棄婚約的是你,嘴上應著等我,轉過身就另嫁他人?!?/p>
隨著他的話,兩人的距離再次被拉近,他攥著她手腕的手也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