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道人的腳力很厲害,從傍晚走到天亮僅需小坐喝一口水,還好李軒有“堅韌生命”的特殊加持,體力緩慢消耗的時候也在不斷恢復。
他們離開任家鎮(zhèn)已經有七天。
四目運送尸體也不光全步行,在遇到合適條件的情況下,也會雇傭牛車走上一段路等。
步行的主要原因,就是鮮少有車愿意拉尸體,再加上路面凹凸不平顛簸很容易把尸體弄壞,所以碰到相對平整的官道又有車愿意拉的話,就能省下很多時間。
他們運氣很好,碰到兩個牛車,正好將尸體分成兩車裝運。
此時正午時間,四目道人和李軒坐在牛車后面,他們兩人共撐一把大傘遮陽,八具尸體上也蓋著一層薄布。
李軒想到港島老電影里的僵尸片,不是趕僵尸就是在趕僵尸的路上。
他好奇問道:“這些死者源自五湖四海,你跑一趟就要踏破鐵鞋,如此一來真的能賺到錢嗎?”四目道人的為人態(tài)度一直都是有些散漫。
他從懷里拿出義莊林九不要的蘋果啃了一口,望著遠處的荒地說道:“我們雖是修道之人,但還未到辟谷食氣的大成境界,終歸要吃喝拉撒。茅山上的師兄弟們更是如此,為了節(jié)省開支,我們很多人都自行下山尋找出路。
例如林九師兄開義莊,看風水,驅邪。
我呢,喜歡四處走走,于是主打趕尸,將那些客死異鄉(xiāng)又沒錢專門雇車快速返鄉(xiāng)的尸體慢慢趕回去……趕一具尸體在十枚銀元左右,不過通常都在五枚,甚至收不到錢………
不過無所謂,我跟家樂只要維持餓不死就行了,反正又不住大宅子,有個木屋就行,畢競隔壁那個死和尚清苦也沒餓死?!?/p>
四目道人語氣平淡,但卻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李軒說道:“現(xiàn)在機械車越來越多了,以后可能用不到趕尸人了,你該怎么辦?”
四目道人笑了一下說道:“用不著趕尸人,說明這些客死異鄉(xiāng)的倒霉蛋都能順利回家,我們這些道士每個人趕尸又能趕多少?不如做點紅白生意賣點紙錢來得實在,嘿嘿,你不知道我?guī)熜至志胚€是地府銀行大班吧,我找他進貨就行了。”
牛車進了一個縣。
說是縣,實際跟外面的區(qū)別就是多了一圈墻,房子從茅草屋變成了亂石屋。
這里一片狼藉,人口很少,走在路上的人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甚至還有衣衫襤褸的婦女抱著孩子靠在墻角。
李軒一個現(xiàn)代人哪里親眼見過這種場景,心里一下子沉重下來,問道:“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了嗎?”趕牛車的老漢接話說道:“這里原本被一個軍閥占據,半個月前另外一個軍閥過來攻縣,打得亂七八糟。原本的軍閥打不過,搜刮一遍就走了,后面的軍閥又刮一遍也走了,前幾天又來了一批馬匪搶劫,沒搶到東西就殺人泄憤……哎,這世道哦……”
清末民初……
居然這樣。
李軒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個結束民國混戰(zhàn)的大人物們。
終究要有多大的意志力,多少人的團結,才能鎮(zhèn)壓亂世,以及后續(xù)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啊……
四目道人打開隨身的黃色布袋,跳下車,將兩個餅塞入婦女的手里面,沒說鼓勵的話,轉身又跳回車上。
縣很小,但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人仿佛看不到盡頭,讓人又覺得縣很大。
四目道人不斷發(fā)放袋子里的干餅,最后只掏出些許碎屑,他偶爾遇到一些比較困難的人會偷偷塞些小銅角給他們。銀元不能給,一枚銀元能買25斤的米,很容易遭人哄搶,給這些帶來殺身之禍。這個時代對窮苦人來說,有錢不一定能留住,只有食物最重要。
李軒也把在任家鎮(zhèn)購買的一些食物分發(fā)下去,快離開縣的時候,他思索片刻,吩咐車夫繞著縣城跑一圈四目道人疑惑:“你要做什么?”
李軒舉起腰間的紫紅葫蘆,劍指催動,存儲在里面的靈氣轉換成治愈靈氣從口子飄散出去落在那些生病受傷的人身上。
四目道人發(fā)現(xiàn)這些人原本死氣沉沉的面容上逐漸恢復血氣,頓時震驚看著李軒,醞釀半天才說道:“道友,你是真道友啊,我還以為……你哪門哪派的,這葫蘆是珍貴的上品法器吧,我頭一次見到能隔空治愈別人的法器,哪怕放在我們茅山主殿也鎮(zhèn)殿之寶……”
李軒將所有靈氣耗盡,看到這些人多了一絲活力,心情好了不少。
他笑道:“我沒拜世俗門派,在一次遇厲鬼追殺時,闖入廟門拜……”
話還沒說完,有個骨瘦嶙峋的男人抱著一個干癟的孩子沖上來,朝著李軒大喊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病得很嚴重,我沒有親人了,只有他……只有他……”
四目道人剛才親眼看到李軒葫蘆倒不出神奇的治愈靈氣,明白已經耗盡。
他看著男人說道:“我們雖是道士,但并非專門的大夫,在這無藥材的情況下,實在無能為……”男人懷里面的孩子看不出年齡,因為太瘦了,像個猴一樣。
他趴在牛車邊上死死拽著李軒的衣角,就是這個年輕人剛剛用葫蘆救了不少人,只要用那個葫蘆再倒一下就能救好孩子。
李軒說道:“葫蘆中靈氣耗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