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打著‘懲戒邪惡’旗號的人沒有一絲懲戒之色,反而徒留邪惡。”
“您讓我怎么看待那組織?”
“萬物之父的排泄部位?”
她毫不掩飾言語,褻瀆,侮辱,盡其所能,仿佛對審判庭有著深深的不滿一樣。
羅蘭不免有些奇怪。
她可以憎恨自己的父親,倘若是他造成了眼下的一切;
她可以恨那些客人,對她造成傷害的。
但…
審判庭?
“我只是隨便講講,您不會燒死我,對吧?”麗貝卡適可而止,俏皮地眨了下眼,又回頭看了墻上的掛鐘“時(shí)間還早,雖然這點(diǎn)功夫夠人舒服幾個(gè)來回了?!?/p>
羅蘭說“我倒想詢問您些別的事,又恐怕您不清楚。圣十字,當(dāng)?shù)氐氖ナ?。?/p>
麗貝卡瞬息展顏“唉,我可太清楚了,先生?!?/p>
“就同整個(gè)國家都難以找出如您一般俊俏的臉一樣,整個(gè)國家也找不出如他們般‘嚴(yán)謹(jǐn)’的客人了。”
麗貝卡告訴羅蘭,這些虔誠的白袍客人總會在下午來這條街。
吃吃喝喝,同妓女們談人生,政治,世界大事和未來,抱負(fù),信仰,偉大的萬物之父…
然后干他們該干的。
一些人有獨(dú)特的癖好(在此不表),但他們總能在這條街上找到滿足自己癖好的地方。
唯一,唯一相同的是
到了七點(diǎn)。
他們會齊齊消失。
哪怕六點(diǎn)五十九分,這人再幾下就得見萬物之父,也會抽身離開,落荒而逃——實(shí)際上不會這么緊湊。
一到六點(diǎn),甚至五點(diǎn),修士們就已經(jīng)做好離去的準(zhǔn)備了。
所以麗貝卡才說,從未見過如此‘嚴(yán)謹(jǐn)’的客人。
“我不清楚,圣十字竟然還有‘七點(diǎn)準(zhǔn)時(shí)禱告’的規(guī)矩?”
她好奇問。
羅蘭搖頭。
圣十字的信徒,從來不在晚上祈禱。
祂是萬物之父,是恩者,是第一縷光——是黑夜燈火,是太陽,是要信徒白日禱告的神靈。
夜晚?
若普通市民倒無所謂,譬如用餐前,或閑談中帶上兩句。
但要說圣十字的教徒,真正在教會里工作生活的,絕不會犯這么既愚蠢又褻瀆的錯(cuò)誤。
早在福克郡時(shí),早在泰利斯·柯林斯還活著時(shí),蘿絲就曾給他提過醒
沒有人會在晚上,在夜里向萬物之父禱告。
后來事實(shí)也證明,他那千瘡百孔的漁網(wǎng)父親的確是個(gè)邪教徒。
那么…
以戴維·克倫威爾為首的這群教徒,到底在干什么?
連一個(gè)妓女都清楚的事,作為主任牧師,戴維·克倫威爾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
他們在向誰禱告?
或者,七點(diǎn)回到教會,并不為了禱告。
而是別的…什么?
“再和我談?wù)勊麄?,”羅蘭聲音溫和,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深感今夜來對了“或談?wù)勀赖?,怪的,奇的,少見的。您愿意談,我就愿意聽?!?/p>
麗貝卡望著那張?jiān)律须鼥V的臉,癡癡笑道“若我是個(gè)還能見血的,就定會不要臉的追求您了…”
羅蘭也笑著回以相應(yīng)的尊重“您可是我見過數(shù)一數(shù)二漂亮的?!?/p>
麗貝卡不依不饒“那么是第幾呢?”
她剛問完,又不等羅蘭回答,豎起食指貼在唇瓣前,一臉狡黠。
“別告訴我,親愛的,只說我前面的是誰。”
羅蘭想了想“我的蛇?!?/p>
麗貝卡……
她只沉默幾個(gè)呼吸,便立刻開始了揶揄“您最好說的是‘蛇’,先生。”
羅蘭“是蛇。”
麗貝卡“您的‘蛇’比我還漂亮?”
羅蘭“它真的很漂亮?!?/p>
麗貝卡“我瞧瞧?”羅蘭“它在睡覺?!?/p>
麗貝卡“我知道,我當(dāng)然清楚男人的蛇通常都在睡覺——是不是我能吻醒它?”
「你真是走到哪勾搭到哪?!?/p>
你來我往了幾句下流話,又談起布里斯托爾,談起市民和節(jié)日。
麗貝卡告訴羅蘭,她不清楚圣十字在其他地方如何,但在布里斯托爾,可幾乎算是‘全民信仰’了——死人教(永寂之環(huán)),港口哨子(大漩渦)都不及他。
當(dāng)然,大漩渦還好些。
畢竟一部分水手和以海為生的漁夫們同時(shí)信仰著伊芙。
同時(shí)。
“您聽說前些日子,城里出現(xiàn)了…”
“天使?!丙愗惪ń釉挕斑€聽說有人親眼見著了,對不對?你們不會正為此而來吧?”
除此之外,她還告訴了羅蘭一件絕對重要的事。
“市民們可不會告訴外來人,先生。如果您多付幾個(gè)子兒…”麗貝卡露出了和她父親相似的神色“那么我將告訴您一個(gè)絕對的秘密——倘若您自己打聽,可至少花上半個(gè)月。”
羅蘭掏出兩枚硬幣放在桌上。
秘密被迷霧籠罩著。
又兩枚。
若隱若現(xiàn)。
再兩枚。
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圣髓」——
她說。